在单曲循环一首歌,前奏有时钟嘀嗒嘀嗒的声音,微弱,但紧凑,像一种警示。“能够握紧的就别放了,能够拥抱的就别拉扯,时间着急的冲刷剩下了什么……”是电影《岁月神偷》的同名插曲。
“时间是让人猝不及防的东西”,一个猝不及防,它又来到了年终岁末。2019好像比2018过得更快,如歌中所唱,我也在问自己:“时间着急的冲刷剩下了什么?”
2018年底,陈老师送了我一本日历——《电影日子》。“你有没有把日历一页一页仔细翻过?”有。厚厚的日历,被我一天一页地撕下来,左手余下的日子变薄了,右手逝去的日子变厚了。到了年终岁末,回望年初手翻日历暗下的决心,终究成了空头支票:2019我要按着日历上的清单,每天看一部电影。可是,日历被我从厚撕到薄,到撕不动(撕头重叠太重),我都没有按照日历上的介绍看过任何一部电影。撕扯的时间也停留在了2019年9月12日,页面上铺了一层灰尘。
母亲是老式日历的拥趸,每到新历年末她都会提前几天在菜市场周边买回新一年的日历——厚厚的一本,红色封面上印着中国传统年画,内页纸软且单薄,但内容丰富,新旧历、宜忌皆详,算是母亲的生活指南。她习惯在早上七八点翻阅日历,过一天翻一页,从不会落下哪一天。前几年我还不厌其烦地教老母亲看新式台历、挂历,这两年终于放弃,她有她的节奏,且转念一想,过一天翻一页,又何尝不是她对待生活的一种仪式感?若遇上节气,她还会无意识地脱口而出与那个节气相关的民谚,我听见,会刻意默记,而后记录下来,每次都像在荒野意外拾到宝物般欣喜,也总会想起“家有一老如有一宝”的俗语,心中充满感恩。
2019年,我所有的时间几乎都在小城里活动,只有阳春三月外出了一次,和朋友如约到省城广州一日游。
那是三八节后的周末,朋友提前买好来回的高铁票。这是我第一次坐从阳江到广州的高铁,去时还特意在阳江高铁站拍了照片。当时天阴沉沉的,但毕竟没有下雨,这样出门也不至于太狼狈。此趟行程,既是为了和朋友去中山大学寻找她考研所需要的资料,也是为了实现她和我多次的约定——“下次我们一起去广州逛书店吧”。
我不记得这是第几次逛中大了,但每次和不同的人行走在不同的区域,都会有惊喜。三月正是木棉花开的季节,树上稀稀疏疏的,湿漉漉的地面也稀稀疏疏地躺着掉落的木棉花,有人捡拾,有人拍照,有人驻足欣赏。我们难得到来,当然也要拍照。
在校区内没找到朋友想找的书店和资料,便离开,去了中大附近的书店转悠——此行的第二大目的。
进了书店,便挪不动脚,直到肚子发出饥饿的讯号。在附近吃了个午饭,再转去一个创意园区里寻找一个主题书店。中途下起瓢泼大雨,运动鞋瞬间变成了雨鞋,即便如此,两个人还是无畏前行。
在创意园区内偶遇一间生活馆,里面的装修是LOFT风格,空间开阔,设计简洁。一楼是文创产品区,二楼是图书区。我们点了饮品,在一楼的座椅上坐着休息,小声闲聊。我抬头不经意望见二楼墙上从外向内延伸进来的爬山虎,顿觉整个空间溢满了野趣和生气。还是在一楼闲坐,转了个方向,我一眼便看中了挂在架上的一个双肩背包,问了价钱觉得合适便买下来。此后,它便成了我的日常伴侣,大小杂物一股脑往里放,安然出门。虽暂时还没背着它出过远门,但它已陪伴我走过了四季,许多年以后,或许它就是另一首歌里唱的“我的背包,背到现在还没烂,却成了身体另一半”。
“仅凭一首诗难以把一切说尽。/生活神奇而隐秘地按序前行……”当回忆的闸门打开,仅凭一篇文章,好像也难以把一年说尽。
2019年依然是一个特殊的年份,新中国成立70周年,澳门回归20周年。
2019年也依然是一个告别的年份,顾方舟、邓铁涛、于敏、查全性、卢永根、胡亚美……林清玄、黄一鹤、巫漪丽、流沙河、高以翔……斯图尔特.亚当斯、卡尔.拉格斐、贝聿铭、阿列克谢.列昂诺夫……高至凡、吉喆……“从科学界的一众国士,到文艺界的艺术家们;从自带光亮的普通人,到享誉世界的国际名士……他们的逝去让人扼腕,但他们为人类文明和进步所做的贡献永远长存。……世上没有容易的告别,感谢你们来过、爱过、奉献过,当我们仰望星空,会知道你们在那里,永恒地闪耀着。你们的辉煌会成为明灯,指引我们,再上路,征远途。”阅读完央视新闻微博的《2019,与他们好好告别》,夜晚我总会抬头看看天空,有星星的夜晚我会站着看久一点。
“我们,逝者中的逝者。每个一次,仅仅一次。一次即告终。我们也一次。永不复返。但这一次曾在,哪怕仅仅一次:尘世的曾在,似乎不可褫夺。”
依然记得创意园里那间生活馆门口墙上贴着的字——好好生活,因为总有个人惦记着你。
“记住这一年吧,只为这一年遇见的美好。即使值得珍视的东西只有一点点,这一点点也弥足珍贵。”
作者:藤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