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午从室内走出来,太阳明晃得刺眼,完全让人忘了早上的昏天黑地、雨横风狂,真是“六月天,孩儿脸——说变就变”。
走在路上,抬头,眼见一长串白胖的云挨挨挤挤压在树顶、屋顶上。蓝天、白云、绿树,小城夏天的标配,就这三样,我能看很久,总觉得看不够,还要拿出手机各种角度地拍一轮。
“小楼的窗子敞开着,天很蓝,大朵的白云低低地飘着。”《回首又见他》里,女主角麦蓝也是个小城女子,她的喜好,在旁人看来甚是奇葩:喜欢擦地板,吃橄榄,看《园林树木》。她说自己没有志向,辛苦考上了广州的一所好大学,她要的奖励不是电子产品,不是旅游,不是和同学吃饭唱歌,而是要求没有打扰、痛痛快快地擦一天地板。“她想过的日子不复杂,就是回家,她就爱那半墙爬满绿萝的青砖小楼,门前老大的那棵细叶古榕,咿咿呀呀的木楼梯,亮晶晶的红方砖,自家煮的大碗香菇肉丝汤粉,满眼大朵白云飘的窗户。”
趁着好天气和几个朋友去闸坡另一朋友的院子小坐。一路上,天边的云朵让人目不暇接。车过海陵大堤,那里的蓝天白云更好看,近处的似在头顶,远处的似在海平面,那时不知,回来翻书看到相似的图片,原来那种状态的云叫“垂天之云”。
院子一年四季皆风景,关键在于那一棵老杨桃树。树不算高大,但像一把太阳伞,足以庇护周围。树下置一条形小茶案,人来客往都爱到那里坐一坐,喫杯茶,聊几句,看看树,看看天,吹吹风,人便也成了院子的一景。
大概有两个多月没过去,杨桃树叶翠花红,茂密的绿叶间挂了许多果实,个挺大,但未熟,需要细细辨认寻找。杨桃尽管青涩,已有不少来客仰着头对它们垂涎欲滴了。
摘了一个触手可及的青果子,洗了,咬一口,往树下一坐,发现正是诗中景:绿树阴浓夏日长,楼台倒影入池塘。水晶帘动微风起,满架蔷薇一院香。巧了,院子外面真有水,是一个人工小岛,夏日午后的穿堂风吹过,满树桃花(杨桃花)一院香。再仰头看看天,瓦蓝瓦蓝的,目光收回,落到树叶上,翠绿翠绿的,那流动的每一个瞬间,都成了永恒。“不是说再回到阳光下幽深的绿荫/日子需要闲暇的时候/透过稀疏的枝叶/灵魂轻得如一阵风”。
翻看电脑相册,发现我拍了不少“天空之照”。对云天的迷恋,有时会强加在别人身上。大侄女还读小学的时候,我去接她放学。回家路上偶尔会遇到大朵的白云,便和她开启交流模式:靓妹仔,快看,那云好看吗?好看。像什么?像棉花糖,好想飞上去咬一口。馋猫。还像什么?还像棉被,感觉很舒服,想飞上去打滚啊。懒猫。……聊着聊着我们就到家了。快上初三的她,偶尔由我去接,但再也不肯像小时候那样跟我玩以前那种幼稚的口头游戏了。
想起好多年前蔡老师发来的一条短信:你看你看,今天的云。那时正是上午在办公室忙碌的时候,看完短信,忙完手头的工作便下楼,走出去,仰望四周:碧空,万里无云,并无奇观异象。可是,若无奇观,老师为何发俳句一样的信息给我?很是疑惑,跨过草坪,换了个方向,在停车场的一角看到了奇观:一条白云铺就的“雪路”,绵延天边。
无奈,当时阳光强烈,直射得人无法睁眼,半眯着胡乱拍了一张相片,回去才发现,那绵绵的“雪路”,被我拍成了一个不规则的三角形。
我记得当时还在QQ上和好友分享了,并叫她出去看,请她把看到的顺便拍下来发给我。可惜,她的手机拍摄效果不佳。她说:一边万里无云,一边被白云堆成一条路,这也算是奇观吗?
也许各人看事物的角度不一样。有人就是喜欢看天,像麦蓝一样;喜欢拍下漂浮在空中变幻莫测的云朵,哪怕是手机没有了内存也舍不得删除一张。云是那么的自由,来无影,去无踪。
小说的末尾,麦蓝“逆袭”成功,成为了别人称羡的功成名就人士,但是她选择了“隐退”。她的提携人劝她三思,她说:“如果说世界上真有能称得上成功的事,那应该是一种自由,每个人都能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去生活。”麦蓝和她的麦姨退回到老家,又过回了以前那种细碎的绵长的日子,满眼大朵白云从窗户飘过。
云是自由的,你也是自由的。
作者:藤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