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段时间,阳江日报公众号推送文章说,阳江市博物馆分馆免费开放啦!地址就在鸳鸯湖内的漠阳楼。马上,便有朋友捷足先登,并在微信朋友圈里分享参观过程。我按捺不住心情,约了父亲便要前往。
出发的日子突然天降大雨,大雨下的鸳鸯湖十分萧条,路上见不着一个行人,惟见满天云色,一湖乱珠。漠阳楼没去过,不知道它在哪里,只得按图索骥,沿湖而走,终于在七弯八拐后见到了它的真容。
漠阳楼不大,也不高,和别的博物馆相比起来,馆藏也不甚丰富,但是很有阳江特色。特别在二楼展厅,几块“双鱼城砖”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。
按资料记载,双鱼城砖出自阳西县上洋镇的双鱼村。双鱼村始建于1394年,为明朝洪武年间的守御千户所城,故,双鱼村也称双鱼城。城墙两侧砌以青砖,砖长47厘米,宽19厘米,厚13厘米,砖侧多印有“双鱼城砖”字样。记忆里,这是我见过的最大的砖。
第一次听到“双鱼城砖”,是在一次笔会上,吃饭的时候,有人说起了双鱼城,也说起了双鱼城砖。那时,我也是姑且听之,不大放在心上,因为我自小就见过不少奇形怪状的砖。记得小时候,我们村里有一种砖,也很长,很宽,很厚,尤其特别的是,此砖砖底平滑,砖面挖空,形似猪槽,我们把它称为“猪槽砖”。小时候,我们的玩具奇少,便常用这砖做“车”,在泥地里,它不但可以快速地“行驶”,而且,挖空的部分还可以载很多的“货”。可惜后来,这些砖和童年一起突然消失在夏天里了。
前段时间,村里有人重建祖屋,拆下很多“旧砖”。据族谱推算,我们村大约始建于明朝,这些拆下来的砖,理应也是明朝的砖,我粗略量了一下,发现这些砖的大小各不相同,种类竟达十数种之多,而且制作精细,和我们现在所使用的砖很不相同。
我们的砖,我们的房屋,被我们造得越发粗陋,和古时相比,简直有天壤之别。这种感觉在四楼的陶器展厅里,会变得越发的强烈。
古人造陶器,一点也不苟且,一个瓶,一只罐,人们也要在瓶身罐面上烧满花纹,再不济,也要烧出个“连人字纹”来装饰。待至明清时候,中国的造瓷技术,更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;橱窗里的那只“大清乾隆年制”款玫红地什锦纹瓷碗,已不能以碗论之,当以艺术品论之。古人的生活,是诗意的生活。明万历年间的那只青花开光花卉纹瓷盘就不要说了,单是元代的那只白釉黑花瓷碟,便要让人眼界全开。记得我第一次看到它时,便立马被它摄住了心魂,瓷白的圆碟间,忽然生出几缕黑花来,犹如一幅大写意画。若没有超高的审美、满心满眼的诗意,试问又怎能达此!
如今大半个月过去了,这只白釉黑色瓷碟还总是浮在我的心头,久久不去。趁着五一假期,我又忍不住带上母亲去了一趟博物馆,去看它;它依然安坐在那里,一动不动,似是在默默地守候着心中已近千年的诗意。
作者:林祥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