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时候,总觉得蚂蚁特别有趣。每逢看见蚂蚁长长的队伍,我都要探寻它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,还要探寻它们有没有带上粮草。然后再目测一下我走一步的距离,它们要奔走多长时间。最后就是猜想它们的旅程会遭遇什么艰难险阻。而探寻的结果只能激发我更大的好奇心,因为那队伍总是没有尽头,至于它们旅途的艰辛我就更无法猜想了。
当看见一只蚂蚁背着食物吃力地走着,我就会停下来充当“大侠”保护它。我会扫清它路上的障碍物,然后遇“水”搭桥,逢“山”开路。可是,当我发现它匆匆忙忙赶路,却总到不了家的时候,就没耐心了。于是,就找来一条棍子,让它爬上去,然后拿着这条棍子跑步送它回家。至于哪个蚂蚁窝是它真正的家,我就不管了,总之,一见到蚂蚁窝,就放它下来。
后来,我读书了,知道蚂蚁也是典型的社会性群体。我们遭受到的艰难困苦,它们也一样熬过。当然,它们有许多应对的本领——当洪水淹来,蚂蚁可以像达摩祖师一样一苇渡江;当熊熊大火肆虐,在种族存亡的生死关头,蚂蚁可以一层又一层地包裹着后代,然后像一个球似的滚出火海。即使外面一层又一层的蚂蚁都在一瞬间烧成灰烬,也没有一只蚂蚁退缩。
从此,我就对蚂蚁充满了敬意。它在我家里一直是个特殊的存在。我虽然对它拥有生杀大权,但从不妄加使用。有时,还特意养着它。
一次,室内花盆不知何故有了一窝蚂蚁。蚂蚁经常旁若无人地在客厅的沙发底下活动,仿佛那里就是它们的领地。我虽心存疑惑,但每天忙忙碌碌的,活得像蚂蚁一样,也就默认它们的存在了。
可是,有一天,家里来了几个小家伙,正是调皮捣蛋的年龄。一见到这些蚂蚁,就大呼小叫:“阿姨!你家怎么有这么多蚂蚁!”
我故意说:“有什么奇怪的,那些蚂蚁都是我养的!”
“你养的?我可不信!”其中一个说,几个跟着应和。
然后就不管三七二十一,开始了一场人蚁大战。顷刻间,蚂蚁灰飞烟灭。
不知是否因为我无意间导演了这场“天灾人祸”,几十年与蚂蚁和谐相处的我,马上就遭到了蚂蚁的“恐怖袭击”。
那天,我正在阳台上里清理枯萎的瓜苗。忽然,感觉两手有微微刺痛的感觉,扔掉瓜苗后,发现有数只蚂蚁正在叮咬我的手。我毫不介意,随便把蚂蚁抹掉,继续劳作。可是,当我干完活,就觉得被叮咬的地方瘙痒难耐,忍不住用手挠。这一挠,可不得了!被叮咬的地方马上起了一个个红色小疙瘩,而且,越挠越痒,越痒越挠。我急忙把家里能止痒的药都涂好几遍,却都不管用。傍晚时分,两只手又红又肿,大有向手臂蔓延的姿势。
我害怕了,慌忙打电话咨询医生。医生说这种情况是蚁咬后引起的皮肤过敏,用碘酒涂抹,过两天就没事了。
可是,两天过去,双手红肿依旧,瘙痒依旧,肿得发光发亮的皮肤已被我挠得脱皮;因为不断涂抹碘酒的缘故,皮肤也成了碘酒一样的颜色;那几个被叮咬的地方,高起的小疙瘩还起了水泡,我又把它给挠破了……直至半个月之后,我的双手才恢复原样,但是留下了伤疤。
这期间,我曾和一个朋友说起被蚁咬的可怕经历。想不到友人的情况比我更糟糕——他的脸被蚂蚁咬了,一夜之间就肿得像猪头,还发高烧,需要到医院打点滴,才安然度过最难受的时刻。
我听后,一连声地说:“太可怕了!太可怕了!”
不久之后,我到菜园摘菜,蚂蚁再次毫无预警地袭击了我。这一次比较幸运,我遇到了一个对治疗蚁咬颇内行的朋友,她建议我用温盐水冲洗、浸泡,然后买支风油精涂抹皮肤就行。
我一听,马上依嘱进行。当我用温盐水冲洗浸泡后不久,双手就感觉特别凉快。不出两天,就奇迹般好了。
有了这一次经验,当我第三次遭到蚂蚁偷袭时,马上用温盐水浸泡双手,之前遭遇过的悲惨经历,也就不再上演。
所谓一朝被蛇咬,十年怕井绳。我被蚂蚁咬了三次,得有三十年怕蚂蚁吧。或者,即使我再滥做好人,至少防蚁之心也应该有吧?可是,我如果做不到一见蚂蚁就把它们灭杀,还是和它们和谐相处为妙,毕竟,在没有把蚂蚁列为“敌人”之前,我和它们也曾和平相处了几十年。
作者:蔡德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