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7点多,只见天边闪了几下,家里的电灯突然变暗,接着一片漆黑!“停电了!耶!”传来邻居家小孩的欢呼声。
点上蜡烛,烛光摇曳,这是要上演浪漫故事的前奏吗?昏暗的光线下,儿子几度停下笔。“我可以不用做作业吗?”“不可以!”楼下欢欣雀跃的叫喊声,令儿子时不时抬头循声望去,眼里尽是希冀。我何尝不想他出去玩呢,只是作业如山,他动作较慢,不加足马力,明天还有一堆等着他……
校园里安装了太阳能路灯,尽管是停电的夜晚,也光亮如白昼。宿舍楼中的男女老少罕见地不约而同走出家门,聚集在操场上,小孩奔跑嬉戏,大人谈天说地,好不热闹。自从一批又一批的小孩上一年级,此情此景已消失多年。从前,这可是大家晚饭后的必备节目!
儿子无法专心做作业,不时用笔挑拨烛心。烛光如星光,扑闪扑闪跳动着如少年一样调皮的节拍。烛光里的儿子不就是曾经的我吗?
我的小学时代,是要上晚自修的。每晚提着手电筒背着书包在夜色里行走,有草地里的蟋蟀作伴,有田间瓜果花香萦绕,空气都甜蜜的!晚自修有两节课,如果碰上中途停电,校长就召集全校学生一起放声高歌。印象最深的就是他在台上教我们唱《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》和《社会主义好》。老校长的满头银发在月光下闪闪发光,虽然看不清他的面容,虽然有点跑调,但是我切实感受到他的认真与热爱。
那时候用电极不稳定,停电是常事。我们点过火水油灯也燃烧过蜡烛,我们踏过月色也遥望过星光,我们看过鸟儿在月光下睡觉,也和萤火虫玩过捉迷藏,我们不慌不忙开开心心地走过孩提时光——作业不多,适量就好!回首往事,我们想起的是童年时光的种种美好,而不是无休止的各科作业。再看看现在的孩子,每天重复着作业作业作业,两耳想闻窗外事却无暇。只怕多年以后当他们回忆起从前,或许只有挥动的笔或者一片空白。
一想到这里,我马上回到现实。也罢,此时此刻,再没有什么东西能抵得过窗外欢笑声的吸引力了。与其强迫儿子留在家里东张西望,不如让他直接参与那份原本属于他这个年龄段的快乐吧!
“好吧,你可以下去玩了。”“Yeah,妈妈万岁,停电万岁!”儿子手舞足蹈,蜗牛秒变犀牛。他一股溜烟飞了出去……
深蓝色的夜空,灰白的薄云好像在赶路,匆匆而过。星光忽明忽暗,躲躲闪闪。这样的仲夏之夜,雷州半岛的海风不咸不湿,欢快而清爽,吹得刚刚好。我突然想起了海边西瓜地里的少年闰土,白洋淀里的小英雄雨来,他们在这样的夜晚是不是也和小伙伴玩得痛快呢?
“萤火虫!萤火虫!”孩子们兴奋地大声喊起来。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飞来最受欢迎的萤火虫,加入孩子们这场欢乐的盛会。没有玩具,没有电子产品,没有大人干扰,最单纯的玩乐,却是最大的满足。这边一只,那边两只,孩子们跟随着萤火虫东奔西跑,比过年收到红包还激动。几阵蝉声和蟋蟀声适时响起,和着孩子们的欢笑声,美妙的夏夜之曲高潮部分由此开始。
“萤火虫为什么会发光呢?”不知道谁家的孩子问了一句。突然,闹腾的小孩子堆安静了下来,大家盘腿而坐。原来,一位六年级大哥哥给这群小屁孩科普萤火虫知识呢。“萤火虫身上有‘发光器’呢。它的腹部末端内充满了许多含磷的发光质及发光酵素,这些含磷的发光质及发光酵素,会在萤火虫腹部发出一闪一闪的微弱亮光……”大家听得一愣一愣,好像听懂了,也好像没听懂,反正就是一脸钦佩极其崇拜地看着大哥哥,就像当年的我仰望教我们唱歌的老校长一样。
“妈妈,虽然今晚停电了我没做完作业,但收获也不少哦。”儿子的一句话,让作为教育者的我,陷入沉思之中。
停电之夜,我看到了另一种风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