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燕妮 文/图
前段时间趁着秋高气爽,我与三五好友相约到梧州市岑溪境内生产天龙红茶的百福山游玩。
此行,于我说是去寻茶,也是寻梦。爱茶之人,能到茶园感受山林静美、听风品茗,或采一捧秋茶归,可谓乐事。
父亲好茶,我和姐妹年幼时便耳濡目染。那时家里有一片茶园,是父亲在长满荆棘的山坡开辟出来的。那些关于采茶、制茶和品茶的往事,成了我一生难忘的经历和回忆。
清晨,我和朋友开车自小城出发前往茶山,山路弯弯绕绕,进入井河村后越发崎岖,山林愈茂密。汽车爬上一段险坡,拐了个大弯,突然眼前一亮,便来到了我梦中无数次出现的茶园。
我们步行沿曲折的园道拾级而上,登高俯瞰。但见万丈青山,主山下众小山如叶脉般跌宕起伏,极像一条匍匐而行的百足之虫(方言“百福”)。群山环抱中,堡垒似的一座小山自谷底兀然突起,圆如盘盖。一垄垄茶树自山脚盘桓至山顶,如层层梯田环绕山头,又似一湾清水迂回叠流。此处山高云绕、层林叠翠,自然环境优越,这便是本地著名的天龙红茶生产基地——百福山有机生态茶园。
迎面走来一位身穿少数民族服饰的姑娘,笑道:“欢迎大家到茶山来,感受自然风光,采摘生态有机茶!”在姑娘的引导下,我们进入了茶园深处。时至暮秋,茶树仍然生机盎然。茶园以种植“天龙一号”和“天龙二号”大叶茶为主,还有野生茶和老树茶。百福山培育的茶树,得益于白霜涧水的滋润,叶质厚硕,嫩绿的茶芽沐浴在晨光下,闪动着莹润的光。东升的日晒,入暮的雾绕,得天独厚的气候环境和水土条件,造就了这一方纯净的生态茶园。
置身茶园,满目翠色令人心旷神怡,空气中飘散着豆麸发酵的气味。有机生态茶园的特点是坚持施用腐熟的有机肥,远离化肥农药。这充满有机肥料的土地,培育出无污染的绿色植物,纤尘不染的绿茶让人喜爱,久居闹市的我们置身深山碧海,自是欢欣雀跃。朋友们流连茶园中,或拍摄,或抚琴,或赏花,也有跑去采茶的。
秋阳灼灼,白云悠悠,我自进入茶山,看到茶树花开已心醉,看到壮硕茶芽,更忍不住上前采摘。那些沾着晨露的嫩芽,轻碰即断。双手在茶树上起落翻飞,我的思绪也回到儿时的茶园。梦中的茶园绿浪翻腾,整片山坡仿佛都在起伏。姐姐们背着大茶篓,我挎着小茶篮。采茶时大姐教我们唱《刘三姐》的采茶歌,悦耳歌声在山野飘荡。下山时姐妹们一路笑逐,飞越一垄垄茶树,那绿浪温柔且美好,像一首充满回音的山地歌谣。
游览罢,天龙茶园的主人邀我们至山顶饮茶。我自幼看父亲制茶,即使是乡野粗茶也培育了我对茶的喜爱。近年多了品茶之机,也略懂茶道。在山中品天龙红茶和古树茶,我还是第一次。与茶几搭配的是青瓷小盖碗,轻瓷闻香杯。我静心泡茶,如从容应考,天地弥宽,而心中唯茶,娴熟动作自是行云流水。为众人奉茶后,我也端起茶杯,深闻,那浓醇茶香似是采摘了阳光之味,令人身心暖盈。茶,自是好茶!红茶之味,香甜润口；古茶之韵,自然悠长。数盏后心神清明。长袖善舞的女友亦通琴艺,纤指轻拨瑶琴,高山流水,自是应景。茶香与琴音凝集,身后悠悠青山,琴声琮琮回旋于山谷,为此行增添了许多惬意。
从百福山采回的茶,几不沾尘。我想起年少时,每次采茶回,父亲带着我们炒茶。经过杀青、揉捻、烘干等过程的茶叶存放在大瓦罐里,吃茶时便从里面抓一把。事隔多年,家里的茶山早已不在,然而制茶的工序我还记得。我用采回的茶叶炒制绿茶,一部分焯水冷藏以备打油茶之用。氤氲的水雾里尽是茶叶清香,一天下来的疲劳亦转化为轻松与舒坦。睡前以茶水沐浴,幽幽茶香伴我入眠。
梦中,我陷入一片无边际的绿色,辗转反复中找不到出路,便在一声叹息中惊醒。
那是故乡的茶园!淡淡的乡愁,化为思忆中的一缕茶香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