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有人问,这个冬日最好的消遣方式是什么?那我肯定会回答,喝茶。
不少朋友喜欢煮茶,正所谓“正寒夜客来茶当酒,竹炉汤沸火初红”。约三五好友,围炉而坐,就着通红的炭火,煮上一壶好茶,烤上几个红薯,等待之余,自然免不了来一场热情洋溢的辩论。在唾沫星子直飞的时候,茶香和红薯香便趁机争相抢占了整个屋子。辩得正酣,茶开了,来上一碗,选手们的热度和声调又高了不少;论累了,红薯也好了,那就姑且鸣金休战吧。一人捧上一个烫手的红薯,咧着嘴边吃还边喋喋不休点评着刚才的战况,彼此间的感情也被炭火烤得升了温。想来,这便是“围炉煮茶”的妙趣了。
也有不少朋友喜欢泡茶。文人自有“泡一杯清茶,于窗前凝神静品,似甜似苦、似暖似凉、道不出那心境”的闲趣。而凡夫亦有凡夫的茶趣,舀一瓢山泉,放入电水壶中烧开,抓一把野茶撒入搪瓷缸,冲入开水,茶香便吓得四处逃散。一人一杯,静静啜饮,思绪慢慢被热茶激活,任其在寒夜里天马行空,或计较过往得失、或思量未来进退。待思绪再次回来,不觉杯中茶已凉。
煮茶讲究的是一个“热闹”,但热闹中却难免需要过多的“仪式感”,其过程多了些许繁杂。泡茶讲究的是一个“清静”,但清静中也不免有“看似心静,实则思绪乱”之嫌,甚至还平添了几分清傲。
故此,窃以为,焖茶却是极好的方式。
在某个暖阳都显慵懒的午后,抑或是某个西风耀武扬威的寒夜,焖上一壶老白茶,让枯槁灰褐的茶叶茶梗在沸水中慢慢复活,尽情舒展跳跃。白色的水雾带着偷偷出逃的茶香,从细小的孔洞争先恐后钻出来,然后裹挟着时光,越飞越高、越飘越远,直至消逝不见。
三五分钟,茶便焖好。随着茶壶的倾斜,琥珀色的茶汤溜出壶口,飞身精准跃入杯中。捧一盏在手,浅浅抿上一口,带着温度的茶香便顺着舌尖游进口中,随后四处化开。这时,每一个细胞仿佛都感受到了茶汤所带来的热量和馨香,浑身开始暖和自在起来,整个人也变得懒洋洋了。这个中滋味,自是妙不可言!
因而,在这个冬日,闲隙之余最爱做的事,便是焖上一壶老茶,慢慢地喝、细细地品,焖的过程把玩时光,喝的时候从容淡定。随着茶汤在味蕾间流动,心情和思绪也随之被慢慢熨平,无闹无静,不偏不倚。此时,即便无法参透“壶在心中天在壶,心在壶中地在心”的此中禅意,也无须再去考量,窗外是慵懒的暖阳,还是凛冽的寒风。
袅袅茶香中,懒懒地翻开手机,世界却不似这冬日沉寂,大家仿佛都很匆匆,又很茫然,百态万象,有些,满是无奈无助;又有些,满是焦虑焦躁;还有些,甚是荒诞荒唐。不管是何,我想,在这天寒地冻的冬日,我们可能都需要焖一壶清香四溢的热茶吧。
作者:杨峰